这些运河如何成为古代北京的经济命脉斜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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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古以来,人们就喜欢逐水而居,早期的城市往往都诞生于江河边上。除了灌溉方便以外,河运也是古代非常重要的运输方式,许多大江大河都可以称得上是一国的经济大动脉。

我国的首都,北京,自有建城记载以来,也有两千多年的历史。其所在的华北平原北部,看似比较干旱,实际上也有江河的滋养。研究北京历史地理的侯仁之先生将其称为「两河之间的土地」,这两条河,一条为浑河(永定河),一条为白河(潮白河)。它们都属于海河水系,最终在天津附近汇合,注入渤海湾。

两河距离城区都有一定的距离,在早期相隔就更远,因此历朝历代人们也常通过修筑水道从这两条河中引水入城。

北京周边的水系

01为了灌溉的水利工程:戾陵堰与车箱渠

北京一带最早的建城记录便是燕国的都城——蓟。蓟城的兴起与华北平原最重要的古代交通道路大有关系。这条古道沿着太行山东麓和燕山南麓延伸,正好避开了这一带河流中山区湍急的上游和洪水泛滥的下游。而蓟城在当时就是这条大道的最北端,成为中原地区与边疆地区的交通枢纽。

古代太行山东麓大道

在农耕时代,水利工程至关重要,尤其是在华北这种降雨量较少且不均衡的地区。

蓟城最早兴建大型水利工程是在曹魏时期,由驻守蓟城的镇北将军刘靖完成。当时在浑河东岸,今石景山脚下修筑了戾陵堰,再修筑人工水道车箱渠,将浑河与蓟城东北的高梁河连接起来(高梁河源于西山,即今天的长河)。从此,蓟城东北一带开始了水稻种植。戾陵堰此后几经扩建修缮,最后一次修复来自北魏的幽州刺史裴延俊。到了北齐,幽州刺史斛律羡放弃了戾陵堰,转而将高梁河与北面的易荆水连接起来。

北魏时蓟城北边的水利系统

当时浑河流量大,但河水湍急,较难控制,因此通过这样的水利工程,将浑河的水引入流量较小的高梁河,解决了城东北一带的灌溉问题。这项工程很可能与当时蓟城的大量驻军有关,毕竟这里还是边疆,要长期驻军以防范北方游牧民族的侵袭。

02北京成为地区中心:漕运系统的建立

到了隋代,蓟城正式更民为幽州。出于军事上的需求,隋炀帝开凿了永济渠与通济渠。其中永济渠将黄河北侧支流沁水向东北方引导,在如今的天津附近汇入浑河。通济渠则将洛阳与长江三角洲连接起来。这也是京杭大运河的雏形。

到了金代,北京第一次真正成为一个王朝的首都:金中都。金中都在辽南京的基础上扩建而成,原本位于城外的小河洗马沟,成了城内河道,并注入皇家苑囿同乐园的人工湖中。洗马沟的上源是一个小湖,时称西湖,就是今天的莲花池。在辽代时,莲花池的水引自车箱渠,但到辽末金初这条引水渠已断流。为了补充金中都护城河的水,除了从洗马沟引水外,很可能也引了北面的高梁河的水。

金中都水道

洗马沟与南护城河交汇于南城垣水关,年此处发现了这处水关的遗址,后开放为辽金城垣博物馆。这是今天北京城内留下的为数不多的金中都建筑遗迹之一,也是目前中国体量最大的古代都城水关遗址,在博物馆中可以近距离观看水关遗迹。

辽金城垣博物馆金中都水关遗址

到了金代,浑河已经不再途径城南近郊,而是在离城较远的西边就折而向南。因此漕运的最后一段从浑河变成了白河,为此,人们又新开凿了一条人工运河,连接护城河与东边的白河。白河西岸的通州(海陵王取「漕运通济」之意)则成了粮食的集散地。为了保证这条运河的水量,在年沿车箱渠古河道修了金口河,从石景山以北引水进入北护城河。但由于石景山以北的车箱渠水流过急,导致金中都在夏季常受洪水威胁。于是没过多久,金口河便中断,东边的运河也由此废弃,粮食改为由马车从通州运往中都城内。

金中都城外的水利系统

金代的这番建设,表明中都周边水利系统的功能从灌溉逐渐变为漕运,这也标志北京开始从地区性的中心转变为全国性的都城,这一转变在元代终于完成。

03支撑北京经济的毛细血管:通惠河

年,忽必烈将帝国的都城迁到了金的旧都,并决定要在此建一座新城——元大都。

元大都位于金中都的东北方向,以琼华岛为选址核心。这琼华岛原是金国皇家一处离宫——万宁宫中的一座人工岛,今天仍屹立于北海公园中。万宁宫中的湖水应当就来源于高梁河。人们在修建元大都皇城时,引西北郊的玉泉山泉水入城,将原来的湖扩大,命名为太液池,其中的琼华岛改名为万岁山。皇宫就位于太液池东岸。

元大都的皇城

统一全国后,元廷的首要任务就是解决漕粮运输问题。元人在隋代运河基础上,开凿了一系列人工河道,缩短了从长江下游到大都的距离,明清两朝也有开凿,成为留存至今的大运河。大运河的最末一段还是要将白河与城内连通,因此人们希望重新恢复金代的运河。但此时高梁河的水被引入太液池,水量不足。为了解决这个问题,郭守敬提议在大都西北郊修筑水坝,将白浮村附近的神山泉水导入瓮山(今万寿山)脚下的瓮山泊(今昆明湖),通过瓮山泊,给高梁河提供新的水源。

高梁河水量充足后,便可重新开凿水道,将高梁河与原来金代运河故道的下游连接起来。年工程完成后,白河上的运粮船便可以从通州直接驶入城内的积水潭(今什刹海)。漕运终于打通了最后一段,忽必烈非常高兴,将这条新运河命名为通惠河。

元代的通惠河

这一套规模宏大的运河系统,打通了京城与富庶的江南,除了漕粮以外,帝国的商业、交通也都依赖于它。元明清三朝,北京的地位也由这条经济大动脉而维系。

元明清的大运河

到了明初,为了漕运更便捷,在大运河的基础上开挖了新河道,避开了部分黄河河段,进一步缩短了距离。大运河末端的通惠河也有所变化。朱棣即位后,将南城墙外扩,通惠河被圈入城内,导致船只无法再驶入积水潭,同时通惠河的上游因水坝和水渠年久失修而水源不济,这段运河逐渐被废弃。人们又引玉泉山泉水入瓮山泊,但效果也不太好。直到年,在吴仲的主持下,通惠河才重新疏浚通航,但船上的货物仍要在城东南角的大通桥边卸下,再由马车转运进城。后来通惠河也被称作大通河。

明清的大通河

到清代,河道几乎没有变化,只是上游再次缺水。年,清廷将西山的两条泉水引入玉泉,最后一起注入瓮山泊,瓮山泊也因此扩建,改名昆明湖。这是历史上最后一次为解决漕运供水问题所作的尝试,一百多年后,铁路、汽船成了新的运输方式,近千年来支撑北京经济的漕运系统也就此落幕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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